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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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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來一周後,小玥感覺老媽對她的管理漸漸放松了。也許是因為相親的事被她姐妹們批評過,所以後來小玥媽媽再也沒給她安排相親,取而代之的是整天在她耳邊嘮叨,提醒她趁年輕趕緊找到合適的對象,不要“少壯不努力,老大徒傷悲”。

一貫跟柴米油鹽打交道,一貫只看肥皂劇的老媽連詩詞都用上了,說明她老人家對這事真的很上心。

可小玥一點也不急。

也許媽媽怕她傷心,沒有提阿南的事。但不管提還是不提,那段感情最後留在她心裏的卻是一塊揮之不去陰影。只是小玥神經比較粗線條,不是那種悲秋傷春敏感型女孩而已。

但不去想,並不表示曾經的傷害不存在。

小玥覺得自己負責戀愛的神經已經休眠了。

其實,單身也沒什麽不好。

一切順其自然吧。

媽媽管理一放松,小玥的自由時間就多了。她盤算著上午睡個懶覺,下午找吃貨小菲去連鎖火鍋店吃飯。跟小菲電話約好後,小玥正想躺下,電話鈴響了。老媽買菜去了,老爸也去社區棋牌室下象棋了。小玥走到客廳接電話,原來是劍南哥。

“小玥,我們開車去南山竹海玩,你一起去吧?別老是去相親。”電話那頭傳來劍南哥歡快的聲音。

他總是那麽生機勃勃,好像永遠都不會疲勞。

“可是,我今天下午和朋友約好了去吃火鍋呀。”雖然不知道南山竹海在哪裏,但小玥一聽竹海就心動了。

《紅樓夢》裏的林黛玉不就是住在“千百竿翠竹遮映”的瀟湘館嗎?“寶鼎茶閑煙尚綠,幽窗棋罷指猶涼”,光是想想就讓人神往不已。

“誰說今天去?我們明天出發。”劍南心裏一樂,隨便一套就把小家夥的行蹤給套了出來。

“到哪裏吃火鍋呀?哎,劍南哥在國外待了好幾年,真懷念火鍋的味道。”劍南心裏默念道:快邀請我,快邀請我,快邀請我~~

國外待了多年,國內朋友都疏遠了吧?自己出國讀書兩年多,很多朋友都沒了音訊,只有以前的死黨小菲還時不時有聯系。

劍南哥回到國內應該很孤單吧?

“嗯 — 可是,小菲不認識你呀。”

聽聲音,感覺小玥雖然有些為難,但已經開始動搖了。

“見一面不就認識了?你讓她也帶上朋友,大家一起吃,人多才熱鬧嘛。”劍南在電話裏慫恿道。

小玥想想也是,小菲那個小吃貨最喜歡熱鬧。

小玥讓劍南哥等她消息,她要問一下小菲。

誰知小菲很高興地邀請小玥的這位鄰居,同時還很神秘說道:“我也會帶一位朋友來,讓你幫我參考參考。”

參考參考?

那就是準男友了?

這樣看來,還真應該帶上劍南哥,兩個男人可以聊天。不然,自己豈不成了小菲他們的“大燈泡”?

結果是,在酒店門口小玥他們和小菲正好遇見了,小玥和小菲抱在一起又笑又跳歡慶好朋友重聚,而劍南和小菲帶來的那個男人也互相拍著肩膀握著手,好像很熟絡的樣子。

這人際交往能力也太強了吧?對完全不認識的人,也能搞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重聚一樣親熱,推心置腹?小玥拉著小菲的手,冷眼看著劍南哥的“表演”。

兩個男人對她們質疑的目光視而不見,相互摟著肩膀,談笑風生地走進火鍋店。

難道不是小玥做“大燈泡”的問題,而是小玥和小菲同時做了那兩個男人的“大燈泡”?

小菲一邊走,一邊小聲告訴小玥她和前面那個男人的認識過程:兩年前,小菲在《江湖風雲》游戲裏收到網友“虬髯客”的短信,邀請 “聶隱娘”(小菲的游戲ID)和他一起打怪,小菲欣然同意了。兩人配合默契,打了半年怪後,“虬髯客”要了小菲的電話號碼,兩人開始從網上虛擬世界轉移到現實生活的交流。這一交流,兩人居然找到了很多交集點 — “虬髯客”原來也是上海人,真名叫杜澤凱,和小菲還是小學校友。杜澤凱和小菲都把小學畢業照傳到MSN上,兩人互相猜測對方是哪一位懵懵懂懂發楞的小孩童。這個歡樂的“我猜我猜我猜猜猜”游戲,讓小菲對“虬髯客”杜澤凱暗生情愫。杜澤凱在北京工作,每年春節會回上海探親。去年春節兩人都沒有提出見面,小菲生怕自己的網戀變成傳說中的那種什麽“見光死”。又等了一年,就是今年春節,杜澤凱又回到上海,兩人都覺得已經到了非見一面不可的地步了。盡管兩人在網上已結為“夫妻”且已聊了兩年,可剛才見面時,大家還是很扭捏,很靦腆。幸好小菲很快發現了小玥,馬上沖過去抱住小玥……

難怪小菲剛才比以前熱情很多,原來把自己當成了遮掩羞澀的工具了。

小玥狠狠點了一下小菲的額頭,沒好氣地說道:“待會餐桌上多孝敬點。”

“是,容嬤嬤。”小菲低眉順眼作小丫頭狀。

小玥:“……”

兩個女孩又笑著打鬧起來。

如果小菲沖過來抱住自己是為了掩飾羞澀,那麽杜澤凱與劍南哥親熱應該也是這種情況。畢竟兩個暗生情愫的網上戀人第一次見面,可以理解。

但,劍南哥有必要表現得那麽親熱嗎???

等小玥和小菲笑鬧著走進提前預定的包間時,兩個男人已經脫了外套,幹了一罐啤酒,正吞雲吐霧瞇著眼睛望著她們。

這麽快就不裝了?小玥心裏暗暗好笑。

就坐後,小菲靦腆地把杜澤凱介紹給小玥和劍南。小玥對杜澤凱禮貌地點點頭,杜澤凱也禮貌地做了回應。

劍南哥仰頭吐了一個煙圈,就一直看著小玥,好像根本沒聽到小菲的介紹一樣。

杜澤凱則低頭擰開一罐啤酒。

小玥以為兩個男人要客氣一下,誰知,杜澤凱舉起啤酒自顧自喝了一口,看都沒看劍南一眼。

咦?兩個男人剛才那麽親熱,現在都懶得裝了?

小玥正想介紹劍南哥,沒想到,某人大大方方地說道:“小菲,我是劍南,小玥的鄰居。”

“以前的!”小玥馬上補充限定詞語。

小菲:“青梅竹馬?”

杜澤凱:“嫂夫人?”

小玥:“……”

小玥從來沒聽到有人管自己叫“嫂夫人”,紅著臉,扭頭向劍南哥求助。

透過薄薄的煙霧,小玥見劍南哥嘴角上揚,一臉壞笑,目光灼灼地看著她。

別人說的,可不管我的事。

自己的事情,自己處理~~

劍南伸直修長雙腿,靠在椅背上,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。

小玥咬了咬嘴唇,擡頭大聲地說道:“其實,我不是……”

“大家都這麽幹坐著幹什麽?”劍南突然熱情地吆喝起來,“你們倆是老同學,我們也是老同學,大家天南地北難得聚在一起,趕緊點菜,上菜,吃飯要緊!”

劍南的提議,首先得到了小吃貨小菲的積極響應。

老同學?怪不得剛見面那麽熱乎,到了自我介紹時,卻又懶得理對方。

一說到吃,先前那些什麽靦腆呀,尷尬呀,緊張呀,裝模做樣呀,全沒了。大家興奮地討論了一會兒,很快,服務員就給他們推來了滿滿一餐車葷菜素菜。

小菲因為第一次和相戀兩年的網友見面,在餐桌上極力表現出矜持,吃得很少,但她不停地勸小玥多吃,不停地給小玥夾菜,似乎想通過小玥的嘴巴來滿足自己被壓抑的食欲~~

劍南也時不時給小玥挑菜,有時還輕輕揉一下她的頭,提醒她這裏面有根小骨頭,吃的時候小心點。

杜澤凱發現,劍南對小玥的動作和眼神,明顯就是對待自己女人的方式。

誰說咱宿舍老六在英國找了個男朋友?!

看來,自己可以在同學圈裏曝猛料了。

一年沒回國,真想念這家火鍋的味道呀。

小玥摩拳擦掌後,左右開弓,來者不拒。

很快,小玥面前一大堆盤子,有摞在一起的空盤子,也有裝滿食物殘渣的盤子。小玥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太突出,不好意思地小聲叫旁邊的服務員趕緊把自己面前一堆盤子收走。

“嫂夫人胃口不錯嘛。”杜澤凱笑瞇瞇地打量著小玥,表揚道。
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“我,我不是……”小玥紅著臉剛想解釋。

“她不是有一年沒回國了嘛,國外可沒這麽正宗的火鍋。”小玥的解釋被劍南淡淡的聲音打斷。

小玥想了想,點點頭。

的確是這樣,就連華人區非常火爆、吃飯都要排隊的火鍋店,也沒國內的正宗。可小玥總覺得劍南哥的話,有點不對勁。

劍南暗笑她烏龜一樣的反應速度,安慰道:“沒事,我給你揭露一下他的本來面目。讀書那會兒,他有過一次吃一斤肉和五個饅頭的記錄。”

“啊?”今天假裝矜持沒有展示吃貨本領的小菲好像遇到吃貨界高手一般,用震驚的表情表示了點讚。

杜澤凱有些尷尬,反擊道:“還不是上了你的當!這小子,太陰險了!”

用“陰險”來形容劍南哥真是太恰當了,小玥趕緊沖杜澤凱點頭,表示讚同。

劍南蹙眉盯著小玥,一副“你到底和誰一條戰線”的質疑和“我幫了你,你卻這樣對我”不痛快的表情以及隨時準備鋤奸的決絕面孔。

“‘同花順’去美國留學那會兒,我沒少聞你小子躺在上鋪的臭襪子……”杜澤凱本想奮力反擊劍南,話還沒說完,見劍南臉色一沈,立刻知趣地打住了。

“同花順”?小玥見劍南哥的臉色很難看,杜澤凱此時的表情也很尷尬。她推測這個“同花順”可能是劍南哥的女友或前女友。

嗯,不對,應該是前女友,不然劍南哥的臉色不會這麽難看,連老同學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。

他們經歷過什麽?為什麽分手?前段時間劍南哥去紐約出差,他們又見面了嗎?……一連串的問題在小玥腦海裏閃過。

很快小玥搖搖頭笑了。自己為什麽要關註劍南哥的私事?真是太可笑了,大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。劍南哥年紀不小了,當然應該有自己的感情生活。我小玥憑什麽去過問別人的私生活?

太可笑了。

小玥扭頭和小菲談論起分開這一年來各自的校園生活以及畢業打算。

晚上,小菲電話小玥,向她征詢對杜澤凱的看法。

小玥想了想,對小菲說:“他和劍南哥是大學同學。能考進那所學校的人,都是人中龍鳳,都是精英啊。你可要抓緊,那麽多大狐貍小狐貍都流著口水呢,更有無數‘剩鬥士’如狼似虎,現在的姑娘們在找男人這事上可都狠著呢。”

小菲哈哈大笑,感覺只要一提到她的情郎,說什麽都讓她開心:“問題是,他在北京工作,我又舍不得離開上海。”

小玥:“他本來就是上海人,讓他回上海唄。”

小菲:“他是公務員,在XX部工作。”

小玥:“果然是帝都,動不動就是政府某關鍵部門。那只能是你畢業後去北京工作了。那麽好的女婿,你爸媽還舍得讓到手的肥肉給跑了?”

小菲:“哈哈!小玥你呢?你左一口劍南哥,右一口劍南哥,叫得那麽親熱,真是肉麻死了!你們有什麽打算?以後是留著澳洲還是回國?”

小玥:“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!我畢業後先盡量澳洲拿身份,找工作。如果不行,就打道回府。盡力而為,沒有說一定要怎樣怎樣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,劍南組織一幫人開車到南山竹海去玩。杜澤凱作為他老同學,自然也被邀請了。小菲也來了,而且是和杜澤凱手拉手來的。看來,昨天見面後兩人感情急速升溫。

除了杜澤凱和小菲,其他人小玥都不認識。不過,既然是劍南哥召集來的,應該也都是社會精英吧?

很快,小玥就意識到一個令她尷尬的問題:雖然大家都是謙謙君子,笑容可掬,但他們都是成雙結對而來,就連小菲和杜澤凱昨天見面後也很快進入熱戀階段。兩人手拉手,眼神糾纏,甜到膩死人,分分鐘都在告訴外人“請不要打擾我們”!

精英們紛紛鉆進車裏,整裝待發。

小玥站在社區花園門口,猶豫了半天。竹海的美景誘惑她挪著步子,慢慢走到劍南哥面前。

劍南打開車門,慵懶地靠著車。修長的雙腿,挺拔的身材,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,似乎漫不經心卻又胸有成竹地等著小玥自投羅網。

小玥感覺自己就像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,東奔西跑,最後終於找到願意收留它的人。而這個人,臉上露出賤賤的微笑,伸出雙手,不知是要給小狗擁抱,還是要掐它……

賤男!

這個壞人!

請的全是情侶!

如果昨天不帶他去吃火鍋,杜澤凱說不定今天就不會來,因為小玥只會邀請小菲。

如果杜澤凱不來,那麽,小玥就會有小菲這個小夥伴……

好像有賤男的地方,自己總是要慢半拍。

小玥心裏安慰自己,出去好好欣賞風景。自己大人有大量,不與賤男計較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。

沒想到,更讓窩心的事還在後面等著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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